賈平凹老先生的最新長篇小說《河山傳》10月份正式出版發行，和全國觀眾見面了。我是中國現當代文學的愛好者，喜歡讀各家小說。所以，賈平凹先生的著述，當然不能錯過。本著搶先的原則，先看了《收獲》第五期上的《河山傳》全文。

我對賈平凹老師的這部《河山傳》的個人看法是，小說起了一個大名字，但敘事內容，不足以支撐這個大名字；賈平凹老師的小說，依舊具備佛性；《河山傳》對于現當代的表達，膚淺，不深刻，離生活有點遠。

先說《河山傳》名字有點大。

這部長篇小說的名字，給足了讀者期待。仿佛，賈平凹老先生要進行一個鴻篇巨著的敘事一般。但是，去讀《河山傳》之后，才會發現，賈老還是討巧了，哪有什麼鴻篇巨著的野心啊。

《河山傳》從1978年開始講起，一直講到眼目前——算是講到眼目前吧，因為眼目前的很多事情，賈老在小說當中也沒有講。這部小說以洗河這個人為主人公，講了他從小時候，到中年后的故事。這位主人公串聯的是幾位老闆在城市當中的發家故事。

這部小說看似講洗河這位進城的農民，實際上講洗河服務的幾位商人老闆，他們如何起起落落的故事。這種起起落落，不如《堅如磐石》精彩，但和《堅如磐石》的結局是類似的。都是起高樓，和樓塌了。

《河山傳》的主要內容，被幾位老闆亂七八糟的事情局限住了，并未講真正的普通勞動者。所以，《河山傳》沒有辦法給真正的「山河」立傳。我建議，賈平凹老師不如把《河山傳》改名，叫《洗河傳奇》。

當然，《河山傳》具體到小說當中的意思，也不是給山河立傳，而是給主人公洗河和羅山寫一些故事罷了。

再說《河山傳》的佛性。

賈老最近幾年的小說，都有佛性。這種感覺最好的，應該是《山本》。《山本》這本小說，也不接當代的地氣，講的是相對架空的民國小鎮故事。不過，賈老的文字之動人，真的是字里行間的佛性。《暫坐》也有佛性，但就要比《山本》差不少。讀《山本》，能感受漢語的博大精深，文本自身之美很重要。

《河山傳》看似講了一個現當代的故事，實際上，還是佛性的故事。這里的佛性，可不是咱們年輕人講的「佛性」，而是真正的「佛的哲學」。《河山傳》故事之外的故事，是企業家使勁折騰賺錢，最終一場空，蓋了那麼好的別墅，便宜了農民出身的管家。

賈山被一個跳樓的女人砸死，死的很意外。一般的小說和影視劇作品當中，都不敢用這種突發內容。賈平凹老師敢。為什麼呢？這其實就是佛性，講得是「空」。類似《紅樓夢》當中「白茫茫一片真干凈」。

人上了歲數，應該都有佛性。賈平凹老先生，越長，越像一尊佛。

然后說《河山傳》的膚淺、不深刻、離生活太遠。

在《河山傳》當中，賈平凹老先生最擅長的，是寫字畫、名石等等，也擅長寫企業家如何給管理企業家的同志們送禮，同時，擅長寫管理企業家的同志們的女人們。這些，應該都是賈平凹老師的生活所得。

但是，這些不足以撐起《河山傳》的「民族秘史」的大部頭要求。企業家送禮，拿項目，賺大錢，再送禮，獲得富且貴等等，放在當下，早便是老生常談了。賈平凹老先生在讀者心目當中，不應該是這樣的老生。

這部小說當中，也想寫更為底層的勞動者，但是賈老的準備不足，素材明顯缺乏。因此，《河山傳》當中，寫到的洗河之外的農民工兄弟，都采用了新聞稿或者道聽途說的方式，淺嘗輒止。這是書齋創作的弊端所在。賈老顯然沒有出去多走一走，看一看人間。

所以，這部《河山傳》沒有當代普通勞動者的生活痛點，更像是作家本身生活的一種流水賬記錄了。這一部的文筆也不好，故事性也差，《河山傳》算是賈老作品當中頂差的一部。

人老不以筋骨為能。長篇小說的創作，首先是體力活。賈老，是真的老了。所以，我們不能強求賈老部部經典。（文/馬慶云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