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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樁兇殺案震驚全國!現實上演「人倫慘劇」,卻被全網封殺

黄朔 2023/03/15

一樁兇殺震驚全國。


香港女性蔡天鳳遭前夫一家殺害碎尸,手段相當惡劣,落網人數已增至七人。


再加上香港小報的細致渲染,讓人汗毛直豎。


沒想到香港電影里的情節在現實里上演了。


以及。


這個案件又會改編成一部奇案片嗎?



就說最近,口碑頗高的香港三級片《正義回廊》,就改編自真實案件。


2013年香港發生的大角咀雙尸案,兇犯周凱亮攜好友謝臻麟,策劃、謀殺自己的親生父母并分尸。



光碟時代,這些奇案片更是無數人揮之不去的童年陰影。


從中也窺見了香港繁榮之下完全不同的另一面。


兇案沒有停止。


但那個香港奇案片噴涌而出的年代,也許不會再來了。


這個社會,有沒有更加正常呢?



01

殘忍


說吧,小時候你有沒偷偷看過這些錄像帶。


看的時候只覺得驚悚獵奇,但身在內地的我們,并不了解這些案件都真實發生過。



《八仙飯店之人肉叉燒包》,改編自1985年澳門的八仙飯店滅門案。



《溶尸奇案》,1989年發生的空姐溶尸案。



《羔羊醫生》,大名鼎鼎的雨夜屠夫連環殺人案。



《屯門色魔》,90年代發生在屯門區的連環強奸殺人案。



仔細查查你會發現,所謂的「香港十大奇案」幾乎都有對應的電影,而且有的拍了好幾個版本。


1993年,就一前一后上映了兩部根據空姐溶尸案改編的電影,《溶尸奇案》和《郎心如鐵》。


任達華在不同的電影里演了好幾次「雨夜屠夫」。



奇案之奇,大多在于手段殘忍詭異,偵破過程曲折,聳人聽聞。


連環殺人、虐待、碎尸……


由于香港媒體的極度發達和高度自由,這些兇殺案都被事無巨細地報道出來,成為市民爭相討論的話題。


有熱度,就有噱頭。


于是一批主打「真實還原」的獵奇電影,紛紛誕生。


早年的標題黨大概就是如此:


常規的,比如《香港奇案之紙盒藏尸》。


繪聲繪色,「津津有味」的,有《人頭豆腐湯》《烹夫》《人肉天婦羅》。


在內容上,重點渲染的是兇手恐怖的作案手段。


以至于很多奇案片非常血腥暴力,帶著濃重的cult味。


《郎心如鐵》里受害者的頭在地上直勾勾地盯著觀眾。



《人肉叉燒包》里詳細呈現了男主如何殺害一家人,并將他們做成包子的過程。


雖然如今來看道具和血漿都很假,但地面擺滿一堆殘肢的畫面,還是深深傷害了很多人幼小的心靈。


(假裝有圖)


改編自「hellokitty藏尸案」的《人頭豆腐湯》,詳細呈現了鐵鍋燉頭顱,食用內臟等重口情節。


往往與暴力雙拼的,還有[色.情]。


女性的柔弱和美色被極盡剝削。


比如很多奇案片會直接以「強奸」「奸殺」當做標題和噱頭。


九十年代初期,是奇案片發展的最[高·潮]。


特別是1992至1993年間,以《羔羊醫生》《人肉叉燒包》為代表的奇案三級片,票房達到了1000萬以上,趕上了《英雄本色》和《霸王別姬》。


在1993年,奇案片更創造了歷史。


《人肉叉燒包》捧出了第一個金像獎三級片影帝,《郎心如鐵》則讓吳佳麗成為第一個三級片金馬影后。



這樣的電影無疑是格調不高。


1993年《南華早報》曾批評香港電影市場出現的奇案熱,是片商在滿足觀眾「窺奇求怪」的需求。


但越是俗的,越證明有廣泛的需求。


香港的九十年代,社會心態膨脹、失衡,對未來失去安全感。


奇案片成為一個隱秘的宣泄口。


在這個時候,大家來不及去考慮社會影響,或者受害者家屬的感受。


電影還會大肆渲染,凸顯是「真實改編」。


比如在《羔羊醫生》里,原罪犯林過云將女受害者身體部位切割并制作標本的習慣,被電影用道具極大程度地還原。


林過云,直接改一個字,林過雨。


但為了滿足故事需要,很多情節又都是杜撰的。


影響最惡劣的便是八仙飯店案件里,兇手把尸體做成包子一直都只是傳言,從未證實。


但此片一出,直接引發了港澳兩地的叉燒包滯銷危機。


過分嗎?


當然。


但按照香港法律,只要遵從了分級制度,就可以上映。


至于倫理道德,那處于灰色地帶。


1990-1994年廣州著名兇犯羅樹標連續強奸殺害19名女性,據他交代是受到香港「雨夜屠夫案」三級片的影響,模仿林過云犯罪。



但非常戲劇的是。


香港于1995年以他的故事為藍本,又拍了一部奇案片,還起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名字:《廣州殺人王之人皮日記》。


并且在電影中寫到:真人真事改編而成。




02

憤怒


香港犯罪電影發展的土壤可以歸結為兩點。


一是高度自由和飛速發展的叢林社會中,光怪陸離的社會事件與黑白難辨的復雜人性。


二是分級制度,又確保了百無禁忌,大膽敢拍。


這樣的環境下誕生的香港奇案片具有兩面性。


它有其殘忍剝削的屬性。


但同時,又成了一把大膽劃開香港光鮮表面的帶血利刃。


49年后,香港電影是對 舊上海電影的翻版與移植,不斷重復才子佳人的故事。



到七十年代城市發展,漸漸開始重視市民文化與當下現實。


能夠引發全港轟動的社會治安事件,無疑是極好的電影題材。


1974年,麥當雄執導了基于香港真實案件改編的電視劇《十大奇案》,獲得巨大成功。



雖然在當時堪稱血腥恐怖,但現在看來很像是尺度大點的法制欄目劇。


同一時期,邵氏拍攝了以著名綁架兇殺案「三狼案」為原型的《天網》。


三狼指三個兇手馬廣燦、李渭及倪秉堅,在59至61年間連續綁架和殺人。


這部電影主旨在當下看來非常樸素:天網恢恢疏而不漏。


電影的一大部分時間并非用來呈現殘忍的作案,而是兇手落網、遭遇審判和行刑的過程,可以說有很重的警示意味。



1976年邵氏乘勝追擊,拍攝了蔡瀾、倪匡參與編劇的電影《十大奇案》。


內含三個故事:《灶底藏尸》《血濺吊頸嶺》和《龍虎武師》。


彼時的奇案片雖然仍以法律教化宣傳為重點,但已然透露出後來的發展方向。


比如開始渲染奇情、情欲,再比如使用恐怖片的拍法。



當然最重要的是。


它展示了一副香港底層畫卷,那些孕育仇恨和暴力的角落。



這也成為後來奇案片撇去各種博人眼球的噱頭之后,統一的底色。


八十年代香港電影新浪潮和開啟分級制度后,電影創作自由度大幅提升。


一方面是觀眾「俗」的獵奇需求。


另一方面,是電影創作者借兇案,刺破社會的假面。


不是說,香港是全球治安最好的城市之一嗎?


不是說,香港經濟發達,法治與社會保障制度健全嗎?


或者,香港真的是個善惡有報,付出就有收獲的公平世界嗎?


奇案片不是只有艷情和剝削,也開始生出反骨。


比如《紙盒藏尸之公審》,改編自1974年發生在香港跑馬地的紙盒藏尸案。



16歲少女被發現藏尸街頭紙盒,嫌疑人為中年男子歐陽炳強。


此案在香港造成轟動的原因,主要在于其法治進程上重大意義,和至今難辨的疑點。


「紙盒藏尸案」是香港法庭首次在沒有證人的情況下,僅憑「科學鑒證」技術便將疑犯定罪,即找到了所謂的「犯罪物證」。


而嫌犯雖被判有罪,但他始終否認自己真正殺了人。


歐陽炳強是否是真兇,如今仍有爭論。


在當時的香港,「科學鑒證」定罪也引發了不小爭議,甚至出現了很多抗議行為。



《紙盒藏尸之公審》雖然有著強奸兇殺的噱頭,但卻在探討「科學鑒證」不成熟的隱患,和法律公正問題。


電影里歐陽是否是真兇變得不再重要。


警方一邊用著國外引進的最新鑒證技術,一邊卻對犯人用著傳統藝能——刑訊逼供。



開頭暴力兇案發生的場所,狹窄陰暗的樓道,是無數底層人每天必經的日常。



就像結尾男主放走的那只蟑螂,不過是在表達那些卑微無奈的命數。



如果紙盒藏尸案存在法律制造冤案的可能,《溶尸奇案》則是在探討另一面。


真實案件中,兩名嫌疑人本被判死刑。


但后又離奇翻供,男嫌疑人被釋放。


那麼,是否存在鉆法律漏洞的可能?


在電影最后,吳鎮宇令人發毛的眼神:


根據香港法律

任何上訴成功人士均不可再被同樣罪名起訴

除非自證有罪

并要有足夠證據證明自己有罪



在那部最著名的《八仙飯店》里,質疑和控訴以一種極端癲狂的方式被展現出來。


表面上,它只是在呈現一種惡心和變態。


但切開皮肉,更切開社會的表象,釋放出沖天的不忿之氣。


不用說,殺人犯黃志恒當然是惡人。


那麼在他對面的人又怎麼樣?


警長,每天帶一個不同的小姐到警局指導工作。



黃志恒殺人手段殘忍。


但警察逼供的方式不遑多讓。



諷刺拉滿的是,警察以辦案為借口又吃又拿還不給錢的叉燒包:


人肉做的。



在全片的[高·潮]——黃志恒夜屠鄭臨一家八口。


小時候看,只被這極度的血腥嚇得捂眼。


但回看,你會發現導演別出心裁地設計了明暗兩條線。


明里,當然是殺人。


暗里,你看。



這是一個極其重男輕女的家庭。


這和命案有關系嗎?


有。


也許它不能決定是否殺人,但卻影響著案情的走向。


因為母親不耐煩地把女兒趕下樓,所以女兒看到了樓下的爭執。


因為兒子吵著要下去,所以才有了接下來:


黃志恒抓住兒子為要挾。


就輕松讓被抓住命根的母親,乖乖找來鋼絲,幫自己綁好了全家人!



雖然我們現在一聯想到《人肉叉燒包》,就會浮現出黃秋生磨刀霍霍的畫面。


但片中黃志恒一開始殺人,用的不是刀,而是用碎玻璃瓶:


和老闆鄭打架時敲碎的。



這說明他殺人并沒有計劃,只是一時動氣,就抄起最近手邊的工具,兇器都顧不上挑選。


他本來只是想報復老闆,沒想過要害他的家人。


一開始殺了人,是無意間失手。


等全部的怒火發泄完后,他才想起來,家里還有四個女兒要解決。


于是換了更順手的工具:


刀。


將她們一個個斬殺。



手法單一,沒有感情,就像平時在叉燒店重復的勞作……


不管是給了她們生命的父母,還是奪走她們生命的兇手。


諷刺的是。


在他們眼里,女兒都同樣地無足輕重,甚至是累贅。


這是導演在血光之中,藏下的一個非常黑色的黑色幽默。


這種人間失衡,善惡無倫的情景,在主流商業片中,只能腹誹。


在三級奇案片中,才能呈現得更淋漓盡致。



03

回歸


隨著新世紀后香港電影的沒落,奇案片也不能幸免。


沒有了那種膨脹癲狂的商業屬性。


奇案片不再突出「奇」。


而是


2001年,拍出過《人肉叉燒包》的邱禮濤,拍出了《等候董建華發落》。


電影原型案件是1985年的「寶馬山雙尸案」,香港八十年代最嚴重的童黨殺人案。


在香港讀書的一對英國小情侶慘遭一群青少年虐殺,震動全港。


令人發指的是,兩名死者身上的擊傷達到了幾百處之多。



其實早在92年,香港就以此案為藍本拍過一部《寶馬山奇案》。


這部電影走的是傳統三級奇案路線,看它的另一個名字就知道了:



但這一回,拍出過《人肉叉燒包》的邱禮濤一改曾經的瘋狂,變得冷峻克制。


不再大肆渲染殘忍的作案手段。


而是將視角放在了落網之后的少年犯的命運上。



因案發時,有幾位兇手尚未成年,按照當時的法律,要等成年后「待英國女王發落」。


但97年香港回歸,他們的命運又落到了特首董建華的手上。


在時代劇變的當口,這些少年犯如何定刑,唯有漫長地等待。


導演借著少年犯的命運,表達著更復雜的情緒。



2009年,許鞍華導演以2004年的天水圍滅門案為原型,拍攝了《天水圍的夜與霧》。


一個來自內地農村的女子,如何在香港因丈夫家暴反復求助無門,最終和孩子一起被丈夫殘忍殺害的故事。



當年案發時,香港媒體曾稱其為「人倫慘劇」。


但在許鞍華這里,此案顯然不是什麼家庭情感倫理糾紛。


電影鏡頭記錄了香港政府對處理家暴問題鋪天蓋地的宣傳。



可到了實際中,女主又一次次沒有得到關鍵切實的庇佑。


她最后一次回去接女兒時尋求警察幫助,但警察以家庭糾紛為由拒絕陪同,才最終導致了一家人命喪黃泉。



電影里,許鞍華尖銳地表達了對權力機關虛偽的控訴與不信任。



再到2015年,以湖南少女王嘉梅命案改編的電影《踏血尋梅》。


橫掃金像獎13項提名,被視為港片本土精神的再現。


《踏血尋梅》的尺度當然夠大,夠三級。


它有大量的[性.愛]場景和毀壞尸體的血腥鏡頭。


但這些鏡頭又并非是渲染和挑逗式的,而以非常冷峻寫實的視角透露著殘酷和悲哀。


這個來自內地的底層移民女孩,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,有著怎麼樣的心境。


就像佳梅和她愛上的那位嫖客幾次在酒店里的所謂「[大尺度]情節」,就足夠明顯:


佳梅處于鏡頭下方,呈躺倒的姿勢,男人站起,用水將她淋濕。


雖然佳梅表情并無不悅,但這種低姿態,順從地「接受」他將欲望放入自己的身體里,畫面里,一上一下,也暗喻了兩個人在感情上的不平等。



接著,他們在浴缸邊的動作,更值得細看。


佳梅的兩個手被箍在身后,像是獻祭給男人的獵物。


而下一個鏡頭,是佳梅的手摸著花灑,她享受著與這個男人的親吻、愛撫,她與這個男人「無償」的性關系里,獲得了虛妄的滿足感。


一如她在這座毫無歸屬感的城市里,想要尋求的人生。



港片在拍犯罪時,犯罪行為本身,從來只是各種視角的出發點。


不論是《等候董建華發落》里,內地移民的母親對女兒傷心地說:「是你要帶我來香港的,還說這里是天堂,這里沒有一個好人,連你也是一樣。」


《天水圍》里對媒體撒謊的警察。


還是《踏血尋梅》里表達的那種絕望感。


以及《正義回廊》里,媒體為搏版面的瘋狂。



它們都在控訴著不同的「香港病」。


你會發現,新世紀以來,香港奇案片在淡化曾經的獵奇屬性,更植根于香港的現實問題。


甚至一個很明顯的現象是,如果曾經的奇案片還在試圖用激烈地方式進行規勸和批判。


如今的奇案片,比往日更顯出背水一戰的悲壯氣息。


由于分級問題這些電影不存在于大陸上映的考量,所以,這些曾經邊緣化的「三級片」,反而在如今承擔起了香港電影本土性表達的重擔。


但互聯網時代,一部電影招致的輿論反饋是非常及時的。


是否對受害者極其家屬造成二次傷害,成為一個非常重要的道德話題,也會全程受到輿論的跟蹤。


去年,根據操場埋尸案改編的掃黑除惡電影《操場》一經立項便遭到了家屬起訴,稱未獲得家屬授權,擔心亂編。



2018年時,韓國根據真實案件改編的電影《暗數殺人》遭到家屬起訴,稱未取得同意,且片中的作案手法過于細節還原,導致二次傷害,最終制片方親自向家屬道歉才最終達成和解。



且不說是刺痛大眾神經的極端案件。


就連張婉婷為母校幾個女生拍攝的成長紀錄片《給十九歲的我》,在香港上映后廣受好評,不少人從中看到了自己真實的青春經歷,豆瓣上打出9.1分。



但上映后,片中的受訪對象突然在網上和媒體上爆料,紀錄片的公映并未得到他們允許,并涉及侵犯隱私,在爭議下導演選擇暫停放映。



公民的隱私,與導演的表達,邊界應該怎樣劃分?


在今天的互聯網文化下。


輿論正在博弈出一個新的規則。


相應的,過去香港奇案片的那種百無禁忌、極盡過火的面貌,很可能難以重現了。


就如今天的蔡天鳳。


同樣是血色的罪案細節,在爆炸式的傳播后,很快引來反感,網友紛紛指責這種做法為「嗜血」。


不同的傳播法則,影響了民眾對暴力內容的容忍度。


新的電影創作環境,也決定了電影能呈現的尺度。


畢竟對于我們社會而言。


阻止案件曝光是相對容易的。


——比阻止案件發生容易多了。


本文圖片來自網絡


編輯助理:M就是兇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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